第三十二章 天狼啸月(2 / 2)

女侠且慢 关关公子 6908 字 4天前

方才那几下属于招式运用灵活,脑子不笨的武魁都能想出来,而这一下则是正儿八经的真功夫。

因为前刺力道大了,撞击过后偃月刀还残留巨大惯性,难以调整角度,很可能没法回正和回正过头,导致接触不到脖子;而力道小了,撞击后会被直接弹飞。

要做到撞开长枪后,控制刀刃精准无误擦向脖子,就得提前预估到夜惊堂的爆发力强弱,把力道掌控的恰到好处,这火候就是四圣来了都得点下头。

旁观能看出门道的武人,见此瞳孔都是一缩,心中暗道夜惊堂处境不妙。

但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,司马钺手中偃月刀即将接触到夜惊堂,却往侧面移开,放弃了抹脖子的机会。

此景倒也不是司马钺心怀善念,想着点到为止刀下留人。

夜惊堂面对这么突如其来的一刀,确实是被惊了一下,没料到司马钺把几十斤中的偃月刀,能玩的像手术刀一般精准。

但他深知‘力留三分’的武道真理,这一下前刺也根本没用全力,眼见偃月刀在被弹开后直接摸向脖子,夜惊堂浑身一震双目瞬间充斥血丝,被撞开的前刺长枪,瞬间化为绷直的钢鞭,抽向了司马钺肩头。

轰隆——

偌大场地内,猝然出现一条黄土飞扬的黄色长龙。

司马钺一刀尚未接触到脖颈,左肩就传来排山倒海的力道,整个人当空横飞出去,力道之大,直接让其横跨数十丈,飞到了场地的外围。

“喝——”

夜惊堂发现司马钺比想象的要棘手,也没有再托大和其切磋战场绣花般的细微技巧,一枪轰飞司马钺后,爆喝一声重踏地面,身形化为黑色利箭,自场地间横穿而过,落地便身若崩弓、拖枪硬劈。

毫无保留的全力爆发,饶是练过南山神阳劲,也没能压住堪比龙象的蛮横气劲。

枪锋上抬,漫天尘土便被卷为螺旋漩涡,如同拔地而起的黄龙,朝着正前方撞去。

司马钺一招失手侧向横飞,尚未落地枪锋已经快来到近前,任凭技巧再强,面对这种一力降十会的打法,也显出了捉襟见肘的一面。

如果不出意外,司马钺接上这招就得受伤,然后被无限连压到底,能让他再站稳还手,都算夜惊堂枪法没练到家。

司马钺深知当前处境,为此身在空中,就以偃月刀强点地面,拉长了倒飞的距离,加速摔向了场地外围的人群附近。

夜惊堂这一枪下去,不一定砸的死司马钺,但哪怕是倾泻出去的气劲,也能把最前方的十几个围观群众砸个尸骨无存。

瞧见司马钺在擂台单挑的情况下,故意以场外之人为肉盾,夜惊堂眉头一皱。

虽说这一枪追击,把场外之人砸死了责任也在司马钺,但夜惊堂终究不是司马钺,手中枪凌空强停。

嘭——

蛮横气劲四散,冲开了满天尘土!

而司马钺也得以脱离压制,落在场地边缘稳住身形,重新恢复了稳若磐石的架势。

站在场地最前方的十几位大族长,瞧见此景顿时暴怒。

巫马部的老族长反应过来后,开口怒骂:

“司马钺!两部生死擂以旁人为盾,古往今来你都是第一人,勾陈部祖宗的脸都被你丢干净了!”

而梵青禾则是柳眉倒竖,挥手驱离场地周边的族长和族人:

“找死不成?还不退开!”

连在场外围观的小云璃,都气的把斗笠摘下来砸  向场地,怒骂道:

“呸——就你也配和惊堂哥打架?…”

不光是围观诸人,连勾陈部的武人,瞧见此景都直皱眉,毕竟打擂无意间误伤旁人,属于观众作死。

而故意往人群跟前跳,从而摆脱对手追杀,就是彻头彻尾的臭不要脸欺君子了。

司马钺面对满场山呼海潮般的呵骂嘲讽,并没有什么反应,心思全集中在夜惊堂身上。

而夜惊堂也没骂司马钺,毕竟司马钺没跳出场地范围,他收枪是他的事儿,司马钺无耻但并未犯规。

‘武德’从来都是武人要求自己的标,而不是用来要求对手的。

双方在停手一瞬后,场地间便再度传来动静。

夜惊堂左手负后、右手斜持枪锋,望着司马钺,开口道:

“我有个自创的厉害招式,只是不想随便拿出来用。现在伱先不讲武德,那就别怪我手黑了。”

说罢,夜惊堂脚尖轻点,倒着飞向场地正中间。

司马钺注视夜惊堂,缓了口气后,再度拖刀前压。

方才靠着场外之人当盾牌,瓦解了夜惊堂一次无缝连击,对武魁级别的武人来说,已经是捡回来一条命。

司马钺此时依旧全盛,自然珍惜这次靠身败名裂换来的机会,此时再无保留,心思集中到极点,拖刀狂奔犹如黑甲麒麟,半途便发出一声爆喝:

“喝——!”

声音含怒而发,犹如旱地惊雷,瞬间压下了满场嘈杂。

司马钺爆喝过后,距离尚有十丈,便双手握刀尾,旋身一周移至后上方,摆出开天辟地之势。

夜惊堂面沉如水,右手握枪后移,看似要用青龙献爪直刺破招。

而司马钺全身心提防,已经准备扫开中平刺击,但让他没料到的是,占据上风的夜惊堂,抽枪过后并未直刺,而是直接全力掷出。

飒——

鸣龙枪化为黑色标枪瞬间撕裂长空,直取司马钺面门!

这一枪就是脱手版的青龙献爪,虽然没有握在手中的后续穿刺力,但速度威能不减半分,攻击距离更是无上限,和撒手锏一样,一般是枪客最后搏命的招式。

司马钺虽然没料到夜惊堂敢这时候丢兵器,但反应极快,当即将偃月刀加速斩下,劈开了破空而来的飞枪。

铛——

枪客丢枪被砸开,为了灵活身上也没带刀,按理说接下来就是必死之局了。

但夜惊堂的杀招可不是这个撒手枪。

在丢枪之后,夜惊堂双腿猝然发力,身形弹起,几乎紧随长枪冲出。

在偃月刀劈开长枪瞬间,整个人已经靠近司马钺,右脚在后支撑身体,左腿弯曲将身形前倾,双手合拢攻向前方,手、身、脚绷成直线,整个人如同一杆长枪,合拢指尖直接撞在司马钺小腹甲裙上。

这一招动作像是柳千笙的‘金龙合口’,但柳千笙并未教过他这招式,两者内核更是天差地别。是他打完蒋札虎的通臂拳后,苦思冥想被逼出来的招式。

柳千笙双掌是分开的,主攻胸腹,躲开上方横斩把人推出去,左腿猛蹬拉开距离。

而夜惊堂双掌是‘拜菩萨’一样合拢,身形压的更低,身体前倾几乎趴下,攻击角度自然更低以至于根本没法后撤,左腿绷直也是往前扑。

招式说起来也不难,但因为攻下三路手太黑,夜惊堂想出来后并不怎么想拿来用,当然以前也没机会用。

但手黑并不妨碍这招的强大。

集全身之力前冲,双臂上抬攻前正方,身高加臂展,原地攻击距离两米出头,是武夫赤手空拳能攻击的最长距离,而且威力很大直击命门,专门用来破蒋札虎的超长臂展,蒋札虎瞧见了,怕是得惊的胯下一凉,当场和他绝交。

此时夜惊堂忽然爆发,明显打了司马钺一杆措不及防。

司马钺大刀劈开长枪瞬间,就瞧见三丈开外的夜惊堂,以跳水的姿势直接压低了身形,如同一杆黑色标枪般钻到身前。

司马钺反应奇快,当即拉刀试图削向地面,但这已经来不及了。

嘭——

不过下一瞬,司马钺整个下半身便直接麻木。

合拢双掌以指尖撞在甲裙上,气劲爆震,硬生生轰碎了质地精良的皮甲。

司马钺整个人瞬间变成了弓腰的虾米,往后倒飞出去,脸色直接扭曲青紫。

而夜惊堂一击出手,弯曲左腿绷直,飞身就是  一记冲膝,击中司马钺胸腹。

嘭——

司马钺厉害归厉害,但显然没陆截云抗揍,爆响声中,覆盖黑甲皮甲的胸前当即下陷,甚至能听到肋骨绷断的‘咔咔’声。

而绑缚的花白头发在此刻被震散,整个人当空旋转几圈,摔在了地面上。

扑通——

麒麟偃月刀,也脱了手,当空飞旋几圈后,插在了黄泥地里。

呼呼呼——

本来气劲四溢的偌大战场,几乎是瞬间戛然而止。

等众人看清楚景象,刚才气势骇人的司马钺,已经摔在地面滚了几圈,没有声响也没有气息进出,只是咬碎牙齿,盯着面前的黄土地。

而夜惊堂单手负后,站在两面旗帜之间,平淡看着司马钺,也并没有在追击。

这次不追击,并非点到而止,而是他清楚自己这招的破坏力。

杀招就是杀招,要么不出手,出手就是要把人打死,就和风池逆血一样,没有打第二下的说法。

两招出手,第一招‘以身为枪’,定点突防打的小腹‘中极穴’,也就是脐下几寸。

不管打没打碎骨头,只要中了就别想再起身,蒋札虎中了都一样,会不会半身不遂不清楚,但终身绝育是肯定的。

如果不是司马钺先不讲武德,以旁观者性命为肉盾,逼他放弃连击重新打,他估计会当点人,上抬一点打气海,这样最多打个经脉尽断。

第二招其实都不用补,只是他怕司马钺还藏着什么,才补了一膝盖以防万一。

偃月刀落地之后,满场死寂无声,只剩微风与落日,撩拨着插在黄土地上的两面黑旗。

“咳咳…”

在寂静许久后,场地里才发出两声窒息般的闷咳,但依旧说不出话语。

而此时围观万人,才反应过来,嘈杂声骤起,但其中也夹杂着抽凉气的声音。

嘈杂是因为大部分人都没看清,只觉得司马钺刚才被长枪抽飞两次还虎虎生威,忽然一下就倒有点奇怪。

而抽凉气是佘龙等看清过程的高手,心头明白夜惊堂这突如其来的一下有多狠,不说司马钺,神仙来了不慎中招,也得跪地上半天起不来。

夜惊堂负手等待片刻,见这一招确实太狠,司马钺根本短时间缓不过气,就拿起了棋子上的信封,抬手轻抛。

飒——

黄色信封当空飞旋,直接飞到了场地正前方。

梵青禾抬手接住,不过想想并未打开,而是交给了她的死对头玄昊部族长:

“姜族长帮忙确认虚实,读一遍。”

姜族长看着倒地不起的司马钺,此时才回过神来,双手接过信封,眼底满是惊异。

他从里面取出信纸,仔细看过后,还让族人取来左贤王给各部下发的文书,和其他几名族长对比字迹印玺,确定是左贤王的亲笔信后,才开口朗声道:

“此信确认为真。至于内容…”

西海诸部终究在左贤王治下,玄昊部没公开宣读左贤王信件的胆子,其他各部显然也没有,便开口道:

“内容是杜潭清命令司马钺,伺机铲除天琅王遗孤,且提及黄明山一事,若有族长不信,可亲自上前检验。司马钺,你可还有话说?”

“咳咳…”

司马钺趴在地上,憋了良久,才缓过来一口气,沙哑道:

“老子是左贤王的人,你们若想左贤王发兵西海踏平各部,大可以尊他为王,把我杀了祭旗。”

“嗡…”

见司马钺终于改口承认,全场哗然一片。

各部族长也是皱眉,觉得这个问题确实有点棘手。

夜惊堂也没想现在就强迫西海各部造反,见此开口道:

“现在西海各部,都在北梁左贤王治下,当以北梁为尊;但我不一样,我是南朝的侯爷、亱迟部的后人,在黄明山杀左贤王的人是我,今天来找你,也是报当年的灭族之仇。

“左贤王要是对我目无北梁国法的事有意见,觉得破坏了两国通商盟约,大可上书我朝天子,让我朝天子严刑惩治我。至于西海各部,我想杀你,不需要他们支持,他们也拦不住。

“如果左贤王因为此事迁怒各部,要发兵打西海各部,我作为亱迟部的后人、天琅王的继承者,岂能忘了麾下子民,届时我不介意辞去南朝官职,回来帮各部抵御北方强敌。

“就看左贤王愿不愿意为了你这马前小卒,逼的西